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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修改了哈,看過的親們,請回頭再看一遍,o(n_n)o~ (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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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功?

周珺琬料想得沒錯,寧夫人彼時的確正滿心的高興兼得意,正與王大貴家的說話兒,“想起老不死的之前幾次三番被堵得氣急敗壞無話可說,竟然還於眾目睽睽之下動了手,坐實了她‘不慈’的名聲,我真是比大夏天的吃了冰鎮的西瓜尚且痛快舒坦,真是好久沒這麽痛快過了!”

王大貴家的也滿臉是笑:“如今闔府上下都已知道太夫人將二奶奶砸得頭破血流,當場暈倒之事了,聽說侯爺一回府便去了萱瑞堂,這會子尚未出來,也不知是不是正對著太夫人大發雷霆?”

“大發雷霆?”寧夫人聞言,冷嗤道,“你難道不知道侯爺是出了名的大孝子?讓他對著老不死的大發雷霆,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,了不起也就是委婉的敲打她一下罷了,難道你還真以為他會把老不死的怎麽樣?”

說到齊亨幾乎沒有原則的孝順,寧夫人便氣不打一處來,若不是他凡事百依百順,又怎麽會縱得周太夫人越來越背晦,凡事都想插上一腳?既然老了,就有吃的便吃,有樂的便樂,只管安度晚年便是,偏要管這管那,也不怕哪一日給累死了!

牽涉到府裏最大的兩個主子,王大貴家的不敢則聲,只低著頭垂著頭作洗耳恭聽狀,任由寧夫人抱怨。

好在寧夫人今日心情大好,只抱怨了幾句,便沒有再說下去,轉而說起周珺琬來,“倒不想小周氏竟是這般的伶牙俐齒,不過輕描淡寫幾句話,便堵得老不死的沒了話,我素日裏還真是小瞧了她!”

王大貴家的忙賠笑奉承:“二奶奶如今已是夫人的人了,自是越伶牙俐齒越好,以後再對上太夫人時,也好推她打前站去,有了這一次的事,太夫人以後是不敢再把二奶奶怎麽樣的了,偏說又說不過,豈非只有暗自氣苦?”

寧夫人點了點頭:“老不死的當初發狠要藥死她時,怕是壓根兒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今日這般情形罷?倒是無意幫了咱們的忙,將小周氏徹底推到了咱們這邊兒來,以後她就等著嘗盡‘教會徒弟,餓死師父’的滋味兒罷!”

王大貴家的道:“二奶奶不也說了,之前是年少無知,識人不清?如今既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了,自然不會再受太夫人蒙蔽。不過話又說回來,太夫人也真夠狠心的,終究是自己的娘家人,同一個祖宗的,卻為了自己的利益,說藥死便藥死,也就怪不得二奶奶會寒心了!”

“她不寒心,咱們今日又如何能看到她與老不死的狗咬狗呢?”寧夫人得意一笑,“且等她把老不死的氣得半死後,咱們再坐收漁翁之利也不遲!”

主仆兩個正說著話兒,郭媽媽回來了,行禮後稟道:“二奶奶已經醒了,雖仍很虛弱,瞧著精神頭兒倒還不錯,聞得是夫人特意使老奴去瞧她的,感激得不得了,待瞧了夫人讓送去的冰肌玉膚膏後,就越發感激了,說待過兩日身上好些了,便過來給夫人磕頭!”

寧夫人就滿意的點點頭:“還算她知禮!對了,少游這會子在哪裏,敢是又在外書房?”

王大貴家的忙回道:“一回來便去了外書房,晚飯也是在那裏吃的,想來今夜是要歇在外面了。”

寧夫人聞言,又是欣慰又是心疼,嗔道:“這孩子也是,豈有一口便吃成胖子的理兒?萬一累壞了身子,可怎麽樣?”

王大貴家的忙賠笑奉承道:“二爺如此勤奮,明年必定能高中,到時候夫人身上可就又要多一份誥命了,待二爺再為夫人娶一位可心的兒媳婦進門,生下小少爺後,夫人的福氣可就更大了!”

奉承得寧夫人十分喜悅,卻不知道寶貝兒子這輩子都不可能讓她抱上孫子了!

章七十

更新時間:2013-1-14 11:49:37 本章字數:4182

“……硬生生接下了周氏砸過來的茶盅,當場便被砸得頭破血流,暈倒在地?”

饒齊少衍已知道周珺琬表面看似柔弱,實則卻是個再膽大再狠絕不過之人,此刻聞得綠意的話,依然不自覺的挑了一下眉頭,這個女人,還真是讓他意外,讓他吃驚!

綠意點頭道:“聽說血流了一地,把滿屋子的人都嚇壞了,尤其是太夫人,更是嚇得連話都抖不利索,惟恐自己將人給砸死了,不過萬幸太醫來瞧過後,說人沒有大礙,太夫人方松了一口氣。愛豦穬劇。請記住本站但侯爺來家後,依然徑自去了萱瑞堂,也不知道這會子出來了沒?”

“萬幸?人沒大礙?”齊少衍就微微笑了起來,霎時滿室生輝,“她既然敢硬生生接下那一砸,顯見得事先已料定了自己不會有大事,那個女人,比咱們預料的還要聰明!”如今可不就取得比預料中的還要好的效果了?

綠意也覺得周珺琬聰明,“這樣的聰明,這樣的殺伐決斷,卻偏生在了一個閨閣弱女的身上,真真是可惜了!”稱讚歸稱讚,心裏卻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來,爺幾時對哪個女人這般好奇,這般感興趣,這般語帶欣賞過?方才甚至一提及那個女人,便不自覺帶出了笑意來,這可是她跟了爺十幾年以來,破天荒的頭一遭兒!

不過綠意隨即又安慰自己,那位二奶奶再好,到底已是二爺的屋裏人,爺深恨夫人與二爺,又豈會接手二爺用過的女人?再者,爺與那位二奶奶如今已結了盟,不比先未結盟之時了,多關心一些,也是情有可原,她實在不該多心的!

只是安慰自己歸安慰,心裏還是因此而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。

不提綠意那點小心思,且說齊少衍讚完周珺琬後,便微微皺起了眉頭,那個女人不是說要與他‘共同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’嗎,怎麽還是時刻一副單打獨鬥的樣子,半點沒想過要求助他這個盟友?須知當初可是她先提出結盟的,難道她只是嘴上說說要與他結盟,實際從未真正這樣想過?還一並連他也算計了進去,這萬一他吐口答應娶親呢?看她要怎麽收場!

便微微有幾分不悅,但隨即又覺得自己的不悅委實有些莫名其妙,她喜歡單打獨鬥不來煩他才好呢,他大可閑閑的坐山觀虎鬥,只等她與周氏寧氏等人鬥個你死我活後,便可坐收漁翁之利了,理旁的事做什麽?

因忙摒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,面無表情的吩咐綠意道:“取一瓶玉露瓊脂膏,待會兒給小周氏送去!”

綠意猶自發怔,聞及此言,猛地回過神來,忙屈膝應道:“是,爺。”心裏才強壓下去的不祥預感又湧了上來,忍了又忍,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齊少衍,“奴婢聽說夫人那裏已使人給二奶奶送過貢品祛疤藥了,未必能用上咱們的,再者倚松院這會子人來人往的,若是不慎被人瞧見,焉知不會動疑?要不,還是別送了?”

話音剛落,齊少衍已冷聲道:“要你去,你便去!若是連內宅的丫頭婆子們你都沒法避過,輕易就能讓人動疑,你不如趁早離了我這裏,奔你自己的錦繡前程去!”

說得綠意瞬間慘白了臉,片刻方顫聲應道:“奴婢從未有過旁的想法,惟願一輩子服侍爺。奴婢這就去,請爺息怒!”屈膝行了個禮,急匆匆的去了。

這裏齊少衍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,方懊喪的揉起眉心來。

他本來沒想過讓綠意去給周珺琬送祛疤藥的,但不知怎麽的,那吩咐就那麽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了,等他意識到不對想要收回時,已然來不及了,於是只能做賊心虛的將氣都撒到了綠意身上。

他只能暗暗為自己開脫,若是周珺琬的傷口一日不能愈合,齊少游便一日不會去她哪裏找她“試”,畢竟泰半男人都做不到對一個傷病患者下手;而齊少游一日不去找周珺琬試,他便一日不會對自己已經不行了的這一事實死心,周珺琬的進一步計劃也就開展不下去,他也就沒辦法坐收漁翁之利了,所以,他吩咐綠意送藥之舉絕非是為了周珺琬,而是為了他自己!

至於心裏一想到齊少游待周珺琬傷口愈合後,便會去她屋裏之舉而產生的那一絲莫名的不愉快,則被他直接無視了,齊少游本就是那個女人的夫君,去她屋裏歇息還不是理所當然之事?更何況,齊少游根本已不能人道,他實在沒什麽可擔心的……不對,他擔心個什麽勁兒,這事兒又與他何幹!

齊少衍心裏的矛盾與煩躁周珺琬自然無從知曉,彼時她正與綠意說話兒。

綠意是從她臥室的窗戶忽然跳進她屋裏的,萬幸其時只有她和文媽媽兩個人在,但饒是如此,主仆兩個依然被綠意的從天而降唬了一大跳。周珺琬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,難怪上次的丸藥會以人不知神不覺的方式被彈入她房裏,敢情綠意跟齊少衍一樣,也是有武功在身的!

“……這是我們爺自制的祛疤藥,名喚‘玉露瓊脂膏’,瞧著雖不起眼,藥效卻比那些所謂貢品尚要強上幾分,二奶奶只需要每日晚間凈面後抹上一層,不消幾日,疤痕便可全消了!”雖則心下對周珺琬有所忌憚,但綠意面上卻是絕然不會表露出一絲一毫來的,仍是滿臉帶笑,一副溫柔大方的樣子。

周珺琬接過綠意奉上的藥後,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:“有勞大爺和綠意姐姐記掛,還請姐姐回去代我多謝大爺,以後有了機會,一定加倍以報!”明明是她先提議結盟的,卻一轉頭便將人家拋到了腦後去,不像人家,還時刻關註記掛著她,倒顯得她當初結盟的提議,只是為了應付過去當時的困境一般,雖然她的確是這樣想的。

念頭閃過,周珺琬越發不好意思起來,一心想做點什麽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,因笑道:“對了,我前陣子研制出了一種新糕點的做法,昨兒個還領著丫頭們做了好些個,綠意姐姐若是不嫌棄,不妨帶一些回去給大爺嘗嘗,姐姐也嘗嘗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卻見綠意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莫可名狀起來,方想起當初在不知道齊少衍真實身份的時候,她可是曾不止一次打發人給他送糕點去的,難道齊少衍就是在那時候察覺了她做的糕點有問題,繼而開始對她動疑,開始暗中留意她一舉一動的?

偏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,送點別的什麽不好,偏提出要送糕點,也就難怪綠意會是那副神情了。

忙微紅著臉訕笑著補充,“這些糕點都是沒加料的,姐姐大可放心……”

卻見綠意的神情猶有幾分古怪,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不放心自己,只能改口道:“若是姐姐不……喜歡那些糕點,不如請姐姐明兒也這個時候來,我讓人燉了湯讓姐姐帶回去與大爺和姐姐吃?我會燉好些滋補的湯,大爺與姐姐都這麽瘦,正是該好生補補才是!”

經過方才的送藥事件後,周珺琬越發肯定了齊少衍是個外冷內熱之人,便真心有了幾分想為他做點什麽的念頭,於是燉湯的話便想也未想已脫口而出。

一旁一直未說話的文媽媽也附和道:“墨竹院雖也有小廚房有廚娘,但論起燉湯的手藝,只怕還真及不上我們二奶奶,綠意姑娘若是不嫌棄,以後只管來,也算是給我們二奶奶一個報答前番大爺與姑娘相助之恩的機會,未知姑娘意下如何?”

文媽媽則想的是,齊少衍當日只因為周珺琬無意發現了他的秘密,便差點兒掐死他,可見心腸有多冷有多硬,偏她們不招惹也已招惹上他了,又奈何他不得,那麽惟一的辦法,便只有盡量奉承討好他,以避免此類事情再發生了。

這位二奶奶竟要給爺燉湯,豈不是讓爺越發對她感興趣?須知爺身邊的年輕女子本就少之又少,會燉湯的就更是一個也無,自己也是半點不精於廚下之事……綠意心中立時警鈴大作,很想婉拒周珺琬和文媽媽的話,但一來周珺琬二人已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,二來她實在吃不準萬一自己真拒絕了,哪日卻又被齊少衍知道了此事後會有什麽反應,因只得點頭道:“既是如此,奴婢就先代我們爺謝過二***好意了,明日這個時辰,奴婢一定來!”

到了次日的彼時,綠意果然如約前來,周珺琬忙讓文媽媽將早已準備好的食盒遞與她,她也沒多說什麽,屈膝謝過周珺琬後,便徑自去了。

餘下周珺琬與文媽媽都有些忐忑,不知道齊少衍會不會喜歡她們燉的湯?而周珺琬於忐忑之外,又還有幾分莫名的緊張,雖然她也說不好自己有什麽好緊張的。

如此過了四五日,綠意仍是每日晚間都來取湯,周珺琬的傷口也已愈合得差不多了。

於是到了第六日上,她便一早起來,收拾打扮妥了,領了錦秀去宜蘭院給寧夫人請安。

章七十一

更新時間:2013-1-14 11:49:37 本章字數:8276

周珺琬這次再來宜蘭院請安,受到的待遇跟以前相比,就堪稱是天差地別了。愛豦穬劇。請記住本站

不但宜蘭院大小的丫鬟見了她都是一臉的笑,王大貴家的甚至還親自迎出了門外,一瞧得周珺琬,便滿臉堆笑的緊趕幾步上前屈膝行禮:“二奶奶可來了,才夫人還念著您,都使老奴出來瞧好幾次了呢!”

周珺琬卻並不敢因著大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便輕狂托大,也滿臉是笑的給王大貴家的回了禮,方笑道:“王媽媽不拘打發哪個小丫頭來迎我便是,又何須勞您親自來迎?沒的白折殺了我!”

王大貴家的忙笑道:“瞧二奶奶這話兒說的,這原便是老奴應當應分之事,二奶奶這樣說,才是折殺老奴了!夫人可還等著二奶奶呢,二奶奶請隨老奴來。”

二人說笑著,早有丫鬟爭相打起湘簾,二人於是一同進得屋裏。

就見一身大紅底子繡金蓮紋團花褙子,堆雲髻上簪著富貴牡丹鳳頭釵,鳳嘴裏含著指肚大一粒紅寶石,看起來氣色極佳的寧夫人正與郭媽媽碧螺等人說笑,一瞧得周珺琬進來,便笑著沖她招手道:“琬丫頭身上可已大好了?過來我瞧瞧!”

周珺琬忙上前幾步,屈膝恭恭敬敬給寧夫人行了禮,方賠笑道:“琬兒身上已大好了,多謝夫人關心,倒是夫人今兒個瞧著氣色可真好,敢是有什麽喜事兒不成?”算日子,她送的那兩盆兒夜來香就該發揮其應有的作用了,也就難怪寧夫人氣色會這麽好了。

果然就聽寧夫人笑道:“哪來的什麽喜事兒?還不這幾日睡得安穩些了,所以瞧著氣色要好一些罷了,說來還多虧了你送的那兩盆兒花呢,的確如你所說,有安神靜氣的功效,我聞著那花香,不知不覺便睡著了,這幾夜都是一覺到天明!說罷,想要什麽獎賞?”語氣隨意而親切,看起來是把周珺琬當作真正的自己人了。

本來因著之前周珺琬將周太夫人堵得氣急敗壞,讓自己大占上風之事,寧夫人已對周珺琬的印象大有改觀,誰知道自放了她獻給她的那兩盆兒夜來香在臥室裏後,她竟真睡得安穩了,如此一來,寧夫人便對周珺琬於之前純粹的利用之外,又多了一二分真正的好感和信任,連日來補品都是流水價的往倚松院送。

而下人們都是那人精兒,瞧得寧夫人如此情形,待周珺琬自然比之前恭敬了許多,這也是周珺琬一進宜蘭院,便受到幾乎所有人笑臉相迎的原因。

周珺琬聞得寧夫人的話,心下暗喜,面上卻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樣子,“琬兒不過只做了一點微末的小事,僥幸合了夫人的心意罷了,如何敢受夫人的賞?況夫人您能休息好,便已是對琬兒最好的獎賞了,琬兒又豈敢再奢求別的賞賜?”

一席話,說得寧夫人十分受用,揮手道:“話雖如此,但有功便賞,有過便罰是我一貫的處事準則,你雖不要賞賜,我卻不能不賞你。”

命碧螺,“去把我前兒個得的那幾顆珠子拿來,給你二奶奶拿回去穿花兒戴!”

“是,夫人。”碧螺應聲而去,很快捧回來巴掌大一個鏤雕粉彩四季花卉的小方盒子,打開一看,裏面是四顆一般大小,通體雪白圓潤的珍珠,一看便可知價值不菲。

周珺琬不由有些受寵若驚,當然,是裝的,“這般好品相的珠子,也就只有夫人您這樣雍容華貴的夫人方配戴,琬兒一來年輕,二來氣度有限,如何壓得住?夫人果真要賞琬兒,就請隨便選一樣什麽東西賞了便是,這般貴重的東西,請夫人還是自個兒留下罷,沒的白折了琬兒的福!”

“誒,”寧夫人一揮手,“不過幾顆珠子罷了,你與我客氣什麽?就當是我補償你前兒個所受的委屈了,你不要再推辭了,再推辭下去,我可就生氣了!”

寧夫人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,周珺琬不好再推辭下去,只得屈膝謝了寧夫人的賞,命錦秀上前將東西收了。

不經意卻瞥見侍立在寧夫人身後的綠蘿一臉掩飾不住的妒忌和不忿,周珺琬心知後者還在為之前未能作成齊少游通房一事耿耿於懷,眼裏飛速閃過一抹嘲諷,若是讓綠蘿知道齊少游已不能人道之事,也不知她還樂不樂意給齊少游作這個通房?只怕避之猶恐不及罷!

當下寧夫人又與周珺琬說了幾句話兒後,便提出要帶她去給周太夫人請安,當然,請安是假,想借她氣周太夫人是真。

周珺琬自然知道寧夫人的意圖,也不點破,只是有些怯怯的跟在了寧夫人身後,心裏卻在想,只怕周太夫人一聞得她去請安,便會直接來個不見罷?

一時二人被簇擁著到得萱瑞堂,果然丫鬟進去通稟後出來道:“太夫人她老人家昨兒夜裏沒睡好,這會子猶未起身呢,讓夫人和二奶奶先回去,晚間也不必過來了!”

寧夫人也早已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了,也不掃興,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,老不死的這會兒還不定怎樣生氣,因笑嘻嘻道:“既是如此,那我就不打擾母親休息了,明兒再來給母親請安也是一樣的!”

說完便如來時那般,言笑晏晏的領著周珺琬回了宜蘭院,又留周珺琬吃了午飯後,方放了她回去。

周珺琬前腳方回到倚松院自己的屋子,錦雲便跟踩好了點兒似的,後腳捧著兩雙才做好的鞋過來了,屈膝行禮後賠笑道:“奴婢這些日子閑來無事,給二奶奶做了兩雙鞋,手藝雖拙,到底是奴婢的一片心意,還請二奶奶笑納。”

錦雲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,為的正是齊少游的夜夜歇在外書房,雖則在旁人看來,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受寵,畢竟齊少游期間只進過內院兩次,卻兩次都去了她房裏,顯見得最得寵的還是她。但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,齊少游這兩次都沒有碰她,長此以往,可如何是好?

而與齊少游不進內院不碰她之舉形成鮮明對比的,卻是周珺琬在寧夫人面前的日益得寵體面,甚至還有人私下裏猜測,照如今的情形來看,沒準兒這二奶奶還真有可能扶正,做了名正言順的二少夫人亦未可知,她與其用盡各種手段尚不一定能抓住二爺的心,倒不如從現在起就開始小意兒討好二奶奶,指不定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許多!

這也是錦雲連日來都變著法子討好周珺琬的主要原因。

奈何周珺琬實在沒那份閑心應付她,只命錦秀將鞋子收了,便淡淡的打發了她,錦雲雖不情願,卻亦只能一步三回頭的去了。

這裏周珺琬方命文媽媽:“使人去外書房問問,二爺今兒個多早晚來家?若是回來了,就說我瞧著二爺這些日子瘦了許多,特意為他燉了滋補的湯,請二爺晚間千萬進來吃飯。”

寧夫人那邊至多還有十來日就該發作了,周太夫人這幾日接連吃寧夫人的虧,只怕也忍不了幾日,便會再提給齊少衍兄弟三個議親之事了,她一定要搶在那之前,“無意發現”齊少游有隱疾,好讓他自此對她“專房專寵”,並在周太夫人提出給他議親時,以她為由,一口回絕娶親之事。

文媽媽是深知周珺琬每一步計劃的,根本務須她多說,已知曉她的用意,因忙點頭道:“二奶奶放心,我今兒個一定將二爺請進咱們屋裏來。”

“嗯。”周珺琬點點頭,開始掰著指頭安排起晚間的菜單來,“酥炸鵪鶉,奶湯魚圓,琵琶大蝦,麻油雞翅,清燉鹿筋……嗯,再加一個清炒小菱藕和甲魚湯……”

周珺琬說一句,錦秀便應一句,待她說完後,錦秀發現這些菜都是齊少游愛吃的,她自己愛吃的卻一個也無,便問道:“要不要再加一個花仁棗羹?”

“不必了,這些盡夠了。”周珺琬搖搖頭,本來這頓飯就是為齊少游準備的,只要能事成,她吃不吃又有什麽關系?想了想,又補充道:“對了,百合糕不要忘了準備,二爺飯後只怕要吃的。”

錦秀忙應了,屈膝行了個禮,自下去安排去了。

這裏周珺琬方叫半夏金鈴幾個準備了浴湯,舒舒服服洗了個澡,然後開始梳妝打扮起來。

她有意讓齊少游驚艷,情不自禁便要留下來,因此打扮得很是細致。先是拿自制的香膏勻了面,又細細敷了一層粉,再細細描了眉化了眼點了胭脂後,方插好之前選好的赤金點翠步搖並蜜蠟珠花,站到了落地鏡前去。

就見鏡中的人一身胭脂色緞繡八團花卉褙子配茜色繡花裙,本就因敷了粉點了胭脂而顯得唇紅齒白的臉,也因此而被襯得越發的明艷不可方物,比起這一向都素顏簡約打扮時的她,就跟換了個人似的。

以致錦秀金鈴等人都忍不住紛紛讚道:“二奶奶真漂亮!”、“待會兒二爺見了,還不定怎生喜歡呢!”

周珺琬微紅著臉一臉的羞澀,啐道:“一個個的嘴今兒個都抹了蜜不成?”又故作焦急的張望門外,“……都這個時辰了,怎麽二爺還不回來呢?”心裏卻在冷笑,以前還是沈涼,常聽人說起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奶奶們都有很多張面孔時,她還不信,覺得那樣活著該有多累,可如今,她也變成這樣的人了!

冷笑之餘,又覺得有幾分悲哀,以致情緒不自覺低落了幾分下去。

眾丫鬟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,見她情緒一下子低了許多,只當她是因久等齊少游未歸,所以才一下子沒了精神,忙都賠笑道:“二爺只怕已在進來的路上了亦未可知,奴婢們這便使人分頭瞧瞧去!”說著就要散去。

卻被周珺琬給喚住了,擺手笑道:“正如你們所說,只怕二爺已在回來的路上了亦未可知,我還是再等等罷,沒的白讓人瞧了笑話兒!”若非形式所迫,她巴不得不見齊少游呢,方才不過借他圓一下話罷了,他早一點回來晚一點回來,她根本就不在乎!

也是,二奶奶畢竟不是正經的二少夫人,管起二爺來便有幾分不那麽名正言順……眾丫鬟心下了然,也就不再多說,只安心與周珺琬一塊兒,繼續等待起來。

齊少游此刻的確已在回倚松院的路上,只不過他方走到花園時,便被人給攔住了,所以一時半會兒間回不來罷了。

“……奴婢又不是那洪水猛獸,二爺至於躲奴婢躲成那樣,連內院都不敢踏入一步嗎?二爺好狠的心哪!”齊少游方走到自家花園的假山前,便被一個忽然晃出來的身影給擋住了去路,不是別個,正是前不久寧夫人要賞給他做通房,卻被他拒了的綠蘿。

綠蘿一臉的欲泫欲泣,看起來好不可憐,“這俗話還說‘一日夫妻百日恩’呢,奴婢除了那最後那……沒讓二爺得逞以外,其他什麽事沒讓二爺做盡?先前二少夫人沒進門,我們不能在一處也就罷了,如今好容易夫人親自發話兒了,可二爺卻說不要奴婢便不要奴婢,難道二爺忘記以前說過的話了嗎?二爺雖忘記了,奴婢卻每一個字都記著呢,奴婢如今是一想到二爺當日的絕情便心如刀絞,了無生趣,與其這樣活著,還不如死了幹凈呢……”

說著,拿帕子捂住臉,嚶嚶嚶的哭了起來。

齊少游壓根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綠蘿,他方一自國子監回來,便聽外書房的小廝稟告了周珺琬讓他晚間進內院吃飯之事,一來想起前幾日周珺琬受傷他沒有進去看,未免顯得太絕情了些,畢竟是好幾年的情分;二來想著與錦雲試不行,沒準兒換個人試就行了呢?便沒有回外書房,而是徑自回了內院,卻沒想到,會在花園裏碰上綠蘿。

當下便有幾分不耐煩,——說來他這陣子耐性是一日差似一日了,不但對著小子下人們沒好氣,連對著國子監的同窗們都沒好氣,已經惹來好幾個人不滿了,再這樣下去,還不定會生出什麽事來呢,可他偏又控制不住自己,這可如何是好?

“那日在娘屋裏時,我不是說了如今只想安心讀書,其他一概事都容後再議的嗎?當時你不也在,難道竟沒聽見?還是你不想看見我出人頭地,將來好讓你更體面?好了,我還有事,要先走了,你也快回去罷,省得娘要使你時你卻不在,又被她說!”齊少游勉強按捺下不耐,說完這幾句話,便要轉身離開。

但綠蘿又怎麽可能輕易讓他離開,她心急如焚的等了這麽多日,自己又不方便去外院,惟有苦苦的等,等得都快絕望了,才總算等到了他從外院進來,不把話說清楚,不聽到她想要聽的話,她又可能放他離開?

因一把拉了齊少游的衣袖,哭道:“奴婢又怎麽可能不想看到爺出人頭地?可奴婢開了年都十八了,若是此番不能跟爺在一處,以後又哪來的機會再在一處?奴婢心裏著急啊,求二爺想想法子,好歹要了奴婢在身邊罷,奴婢什麽都不求,只要能時常看見爺,只要能時常服侍爺,便心滿意足了,求爺就給奴婢這個機會罷……”

西寧侯府規矩,丫鬟一旦滿了十八歲,除非情況特殊,都要放出去配人,綠蘿一來是真愛慕齊少游,想一輩子跟他在一塊兒,二來她是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副小姐,平日裏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尚尊貴幾分,行動更是有小丫鬟婆子服侍,她過慣了這樣的日子,又怎麽甘心被隨便配個小廝,成日價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心,不幾年便變得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?她必須趕在被配人之前,讓二爺要了她去屋裏,就算暫時不能有名分,但假以時日,待她生下一兒半女後,還愁不能被風風光光的封作姨娘?

齊少游並不知道綠蘿這些小心思,或者說他知道卻顧不上理會,如今他自己都滿肚子的煩心事了,哪還有閑心去理她嫁人不嫁人之事?

語氣便越發不好起來:“你自己才也說並未能讓我最後得逞,那我們又何來的恩何來的情?府裏的規矩自來便是丫鬟到了一定年紀就該被拉出去配人,難道個個兒來找我哭一頓,便可以不必被放出去了?那府裏還有什麽規矩可言,待再過上幾年後,府裏又哪來的人可供使喚?你若好好兒的守規矩,將來你嫁人時,我自會送你一筆銀子做嫁妝,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,你若再糾纏不休,說那些沒憑沒據的話,可就別怪我不念舊日情分了!”

一席話,說得綠蘿怔住了,連哭都忘記了。她怎麽也想不到齊少游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來,他當日情意綿綿的說要找機會跟寧夫人要了她去自己院裏,彼此再也不分開時,可不是這樣的,他怎麽會忽然就變得這般絕情起來?果真他不要自己了,自己可要怎麽辦,難道真等著被放去胡亂配個小廝不成?

傷心、悲憤、絕望……種種情緒一起湧上綠蘿的心頭,讓她很快便忍不住大哭起來,再不似方才那樣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,“二爺您當日可不是這樣跟我說的,您說喜歡我生得白,待二少夫人進門後,便一定要了我在屋裏……可您今日卻說出這般絕情的話來,半點不念昔日的情分,您這根本就是在逼奴婢去死呢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已被齊少游驚慌失措的捂了嘴,在耳邊咬牙切齒低聲道:“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叫來才甘心嗎?還是嫌我如今處境太好,在父親面前太有體面,丟臉還沒丟到城外去,所以想助我一臂之力?”

綠蘿方才不過是情緒一時失控,所以才叫了起來罷了,話才方一叫出口,她便已然後悔了,果真事情鬧開了,二爺還是那個二爺,丟盡顏面被打殺的那個人只會是她,甚至還會累及她的家人,她就算再傷心再絕望,也不該那樣大喊大叫的……因忙如撥浪鼓一般急急的搖起頭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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